Ariel

【亚赫】黄金时代

葱油饼:

[段子集]
[不定期更新]
[天堂之火真的适合多读几遍,细节太可爱]


♦腰际的手


赫菲斯蒂安拨弄着他朋友的金色头发,急匆匆地把树枝拣出来。完成了这一动作后,他的手像是无意地垂下来,正搭在亚历山大的腰上。亚历山大试图把思绪转到其他的事情上,而使自己不必表现出对友人触碰的过于紧张,他不知道赫菲斯蒂安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是他的朋友并没有放开手。


整整两天,当他空闲下来,而又不在赫菲斯蒂安身边的时候,他总是想到赫菲斯蒂安结实匀称的手臂揽在他腰上,炽热的温度从腰间蔓延到全身,灼烧着他的神经。为什么他不能再近一点呢?


他们并肩坐在一块干燥冰凉的石头上,他一边滔滔不绝,一边张牙舞爪,大半个身子快探出边缘,赫菲斯蒂安忽然伸出手,把他拉回来,他顺从地靠到赫菲斯蒂安怀里,他的肩膀贴近赫菲斯蒂安起伏的胸膛,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
他开玩笑似地说,“你以为我会摔下去吗?”
赫菲斯蒂安收紧了手臂,“只是以防万一。”
他没有多聊这一话题,而是又不厌其烦地谈起色诺芬的书籍,他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但赫菲斯蒂安很有耐心。


之后,每当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赫菲斯蒂安总是会揽着他,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一个寻常的行为,友人间最普通不过的动作,当然,他们俩各自对其他的伙友都不会如此亲昵。他有时候想开口问一句,“你怕我摔倒吗?还是你怕我会溜走吗?”但是他没有问,因为赫菲斯蒂安也许会收回手,再也不这么做了。


♦最好的朋友


他们的谈话是如何聊到战场的,没人记得清,他们只是天马行空地,从一个话头扯到另一个。赫菲斯蒂安问,“你不会不带我上战场吧?”


“我怎么可能不带上你?”亚历山大坐直了身子,不假思索,“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说真的吗?你真的这么想吗?”


他的朋友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怀疑深深刺痛了亚历山大,他几乎想要跳起来,在赫菲斯蒂安的耳边大声地重复一遍,直视着那双蓝眼睛,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敢向诸神发誓。


他无意识地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我对每个人都说这样的话吗?”
他情感充沛,接受别人的爱,也不吝惜于给予关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轻易接纳朋友,遑论最好的朋友,亚里士多德说人一生只能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他以为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向所有人证明,赫菲斯蒂安是唯一的那一个。他需要他们属于彼此的唯一这一点为人所知,却没料到连赫菲斯蒂安本人都不这么认为。


“别发火,”赫菲斯蒂安说,“人们对好运总是心有疑虑。”


“我向海格力斯发誓。”亚历山大举起右手。他倾身靠近赫菲斯蒂安,现在他们四目相对了。他知道他应该做点什么。他飞快地在脑海中搜刮着荷马的英雄们在结成亲密盟友时应当进行的仪式,但是他的思维中断了,在他看到赫菲斯蒂安眼睛里的自己的时候。


他抓住赫菲斯蒂安的手——然后亲吻了他。他几乎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而后在心里责备自己的鲁莽。


幸而赫菲斯蒂安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没有表现出被冒犯的不满——也没有热切的回应。
亚历山大仍旧抓紧他的手,他的头脑已经恢复了清明,现在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金叶子


他探出身子,伸长了胳膊去够那片远端的金叶子,他整个人几乎都在空中,只有手臂被赫菲斯蒂安抓着。世界褪去,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把生命交在赫菲斯蒂安手里,他毫无疑虑,即便只要另一个人一失手,脚下就是万丈虚空。


赫菲斯蒂安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亚历山大费了很大劲才将那片金叶子摘下来,衔在嘴里。他慢慢爬回去,当他双脚落地时,赫菲斯蒂安长舒了一口气,他之前一直屏住呼吸。


亚历山大脸上带着一种傻气的笑容,把金叶子交到赫菲斯蒂安手里。
“你现在知道我不会不带你一个人上战场了。”他向他保证。他的手心里攥着那枚金叶子,抬起头正对上赫菲斯蒂安的眼睛,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赫菲斯蒂安用那样的神态看他。悲伤与狂喜掺在一块儿,浓得化不开。


赫菲斯蒂安拥抱了他,很用力地,他喊,“我快喘不过气啦。”


赫菲斯蒂安说,“你不必这样的。我跟你上来的时候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亚历山大感到胸膛里擂鼓似的心跳,“那你不也跟着我爬上来了吗。”


赫菲斯蒂安爬下栗树,亚历山大跟着爬下去,发现他的朋友张开双臂等着他。
“你怕我掉下来吗?”


赫菲斯蒂安默默收回手,即便他掉下来了,他也不该指望他能接住他。


“我不知道,”赫菲斯蒂安说,“我……我很怕有一天会失去你。”


“你不会失去我的,”金发男孩笑了起来,抓住赫菲斯蒂安的手,另一个男孩攥着的金叶子挠着他的掌心,“以后上了战场,你可不能总顾着我。”


♦统治的艺术


亚里士多德将要就统治的艺术著书立说,消息传到军中,亚历山大并没有后世传闻中那样不高兴。


他仍然能记起这一枯燥无趣的课程中的模糊细节,是的,相当无聊,但只对他一人传授,因此增添不少神秘色彩与艳羡目光。


卡山德不止一次地在背地里抱怨这并不公平,“尽管我们都知道他是国王的儿子,开小灶难道就能使他变得更不同寻常吗?”


当然,卡山德还没有公然挑衅王子的胆子,他把与王子关系最密切的赫菲斯蒂安作为他大放厥词的对象,赫菲斯蒂安——那时还不善言辞—往往只是冷淡地微笑,将卡山德的神态言论默记在心,每当亚历山大又开始埋怨起亚里士多德的不知变通,他便将这些话转述给亚历山大听。


他们俩会捧腹大笑,不仅是为了卡山德的这些话,也是为了卡山德这个人。他常常表现出掩饰不住的嫉妒与愤怒,当他看见亚历山大与赫菲斯蒂安走在一起的时候。他并非是喜欢其中之一,他憎恨亚历山大因为他天生的身份地位,他憎恨赫菲斯蒂安因为他与亚历山大的关系亲密而纯粹。


“你知道,”有一次,亚历山大掰着手指头,诚恳地问赫菲斯蒂安,“我们应该没有刻意地向他炫耀过吧?”


他们维持了表面上的纯粹友谊——自从亚里士多德为他们专门安排的“友谊比爱情更长久”课程之后——他们甚至不在公众场合有过多肢体接触,连近身格斗课也不分在一组。即便他们对彼此的需要已经无法忍耐时,他们也会先将其作为锻炼自制力的训练,然后再一前一后地往山上的小树林走。


直到确定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其他人的视线里,他们才敢牵起手。


“我看不出我们的行为有什么问题。”赫菲斯蒂安望着远处,“我知道他讨厌我们,大概是因为他还没有到能合理管控自己情绪的年纪。”


他转过头,捧着亚历山大的脸,在他的脸颊上飞快吻了一下。“好了,快去上你的统治与艺术课吧。”


♦再见你之前


亚历山大在年轻的孩子们眼里俨然是一个神话。他的故事越传越玄乎,甚至有人说他曾经徒手驯服过一头野山猪。亚历山大才十三岁。对于那些秉承怀疑论的人而言,当然很难相信这些英雄行为会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做出来的。


这些孩子们聚集在一起,他们未来将要成为王子的伙友军,然而直到现在,他们中的许多人仍然对这位老成的同龄人充满怀疑。


赫菲斯蒂安与年轻的王子在六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他怀疑王子并不会记得他。当时他抢走了亚历山大的长笛,并不是多么友好的回忆,但是孩子的喜怒是善变的,他回想起来总是会觉得很愉快,那个不愿意说希腊语的金发男孩,同他出生在同一个月。因此,他对亚历山大始终怀有莫名的好感,而他好斗的性格也使他在听到对亚历山大的诽谤时总是忍不住跳出来。


“你们并不了解他!”他争辩。
“难道你就了解他吗?”别的孩子反问。


赫菲斯蒂安听说了很多关于亚历山大的事,无论多么离奇,他发觉自己都完全可以想象出来,那个金发的沉静的男孩,什么奇迹发生在他身上都不足为怪。
他当然很想再见到亚历山大。不是像这样,熙熙攘攘,人群中远远的一眼,他想再见到他,和他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睛,听他喊自己名字。


他也听说亚历山大的朋友们都是些比他年长得多的人,这样看来,他似乎是没什么机会了——他并不乐意告诉其他人他多么想成为亚历山大的朋友,他们一定会认为他趋炎附势,而他的确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仅仅是童年的一面之缘,他们一定会笑他是一见钟情而害相思病。


这一次他们亲眼目睹了亚历山大的又一项壮举,他亲手驯服了一头连经验最丰富的驯马人都认为无法驾驭的马。


金发的少年仰着头,牵着他的马,从人群中走过去,阳光永远照耀在他的身上,他多么像年轻时的天神,赫菲斯蒂安远远地注视着他,直到他们视线相遇。


♦活着的神


倘若故事一定要有结局,而凡人又不能求得永生。不如我们就把时间停在这里吧,停在特洛伊的城外,像太阳一样明亮而光荣的年轻人,他们在英雄的墓前致意,知道他们自己也将为后世传颂。
亚历山大侧过身亲吻他的朋友,像雨燕一样轻盈翩然的吻,他的嘴唇掠过他的脸颊。
赫菲斯蒂安回吻了他,热切地,因为长距离的奔跑而起伏急促的呼吸,彼此交换着灼热的空气。
他们跑得很快,把所有人都远远甩在后头。
“我听到他们跑来的声音了。”亚历山大低声说。他的卷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眼睛亮亮的,长年的艰苦训练丝毫无损于他的漂亮面容。
他的脸上现出了那种孩子气的神采,“不过我想我们还有一点时间,赫菲斯蒂安?”
“我们原本可以私下过来。”赫菲斯蒂安轻声说,他的视线从没离开过他的朋友。
“我看不出这件事有什么偷偷摸摸的必要。”亚历山大微笑,“尽管我从未以此自矜,但我很乐意让人们知道这一点。”
你是我的帕特洛克罗斯,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笑意更深。他最好的朋友在他的祖先与诸神面前起誓要保护他,追随他一生一世,无论天涯海角,无论胜负成败。
这对他很重要。比赫菲斯蒂安所意识到的更重要。


他们一丝不挂,站在神庙的台阶旁,没有人感到羞耻,倘若谁碰巧经过,他如此幸运看见了年轻的天神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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